敝昔:
(1)敝昔是‘鷩䧿’(bì què)的省写,意为“头戴鷩冕的雉鹊”,这一形象见于近现代山东出土的汉画像石“扁鹊针灸行针医图”。汉代戴这种冠冕的是“郎中”或“侍中”,医乃王官之一守,故可与之同列。
出土文献中的“敝昔”,在传世文献中因音义相通转写为扁鹊。扁鹊是中医脉学诊疗法的创始人和集大成者,出土医简的内涵与扁鹊身份非常符合
(2)古代日鸟崇拜的信俗,表现为与祭祀相关的事物与图符。
《说文・巾部》:「㡀(zhǐ),败衣也。从巾,象衣败之形。凡㡀之属皆从㡀。
《说文》:「敝,帗(fú)也。一曰败衣。从攴从巾,巾亦声从㡀,㡀亦声。」
帗是古时巫师所执之舞具。败衣乃后之引申义。《周礼・地官・司徒》鼓人:「凡祭祀百物之神,鼓兵舞、帗舞者。」郑玄注:「帗,列五采缯为之,有秉,皆舞者所执。」帗,又作翇(fú)。《说文・羽部》:「帗,乐舞。执全羽以祀社稷也。」段玉裁注:「故书:帗作翇,皇作䍿(huáng)。郑司农云:翇舞者,全羽;羽舞者,析羽。」《周礼・地官・司徒》舞师:「掌教兵舞,帅而舞山川之祭祀;教帗舞,帅而舞社稷之祭祀;教羽舞,帅而舞四方之祭祀;教皇舞,帅而舞旱暵之事。」郑玄注:「羽,析白羽为之,形如帗也。…… 皇,析五采羽为之,亦如帗。」析,剪羽使之齐整也,其形如三星堆出土跪坐人像脑后剪羽。
敝,从㡀,或作黹(zhì)。《说文・黹部》:“黹,箴缕所紩衣也。从㡀,丵省。象刺文也。凡黹之属皆从黹。” 敝,从黹,从攴,黹象有纹饰的衣物,攴象针刺或手持之义,与帗、翇、黹之义相近,是衣着或手持有纹饰之衣物,皆与祭祀相关。
三星堆和金沙遗址博物馆展出的石雕,有跪坐人像,头发呈箭羽样,双手被缚,其例亦见《吕氏春秋・顺民》,言 “昔者汤克夏而正天下,天大旱,五年不收,汤乃以身祷于桑林,曰:余一人有罪,无及万夫,万夫有罪,在余一人,无以一人之不敏,使上帝鬼神伤民之命。于是翦其发,𨟖其手,以身为牺牲,用祈福于上帝,民乃甚悦,雨乃大至。则汤达乎鬼神之化、人事之转也”。
国家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问卜,但重要的事情总不如人们的疾病多。《史记・日者列传》记贾谊之言:“吾闻古之圣人,不居朝廷,必在卜医之中。今吾已见三公九卿朝士大夫,皆可知矣,试之卜数中以观采。” 古人用卜,是敬天事神的一项重要仪式,在甲骨上钻灼,被视作是可以 “通神” 的,医学上称为 “通天”,是通 “天府” 之气,这种思想正应了敝昔语:“人有九窍、五藏、十二节,皆朝于气。” 通神,循以知吉凶;通天,循以知病因、决死生。
・昔,《说文》:「昔,乾肉也。从残肉,日以晞之。」
・《字源》:会意 从日,从「 」。「 」像洪水泛滥之意,所以「昔」的造字本义是指古代大洪水发生的时期。或以「 」为肉片的象形,太阳暴晒肉片,即是「腊肉」的「腊」字
・《汉多》(季旭昇):甲金文从「日」从「 」,「 」或为声符。「 」为「災」的初文,字象洪水将日淹没之形,本义是水灾。后因古人不忘以往洪水为患,字由水灾引申指往昔、昔日。
・《说文新证》:「甲骨文从「日」「 」,叶玉森以为「古人殆不忘洪水之灾,故製昔字取谊于洪水之日」由于止、 踵古可通转,「 」有可能是「昔」的声符。《说文》以「 」像残肉不可从。」
・对太阳的崇拜演化为鸟形象的崇拜。
・今三星堆、金沙出土多具跪坐人像,脑后的发辫剪为箭羽状,双手绑缚。此形象见《吕氏春秋・顺民》的记载:“昔者汤克夏而正天下,天大旱,五年不收,汤乃以身祷于桑林,曰:余一人有罪,无及万夫。万夫有罪,在余一人,无以一人之不敏,使上帝鬼神伤民之命。于是翦其发,磨其手,以身为牺牲,用祈福于上帝,民乃甚悦,雨乃大至。则汤达乎鬼神之化、人事之转也。”
・这是有名的 “汤祷”。“翦其发,磨其手”,乃后世帝王 “罪己诏” 传统。
・由太阳崇拜演化为鸟崇拜,形成了 “敝昔” 这样的概念,后世写作 “扁鹊”,失去了敢昔的本义。
《说文》:「凤,神鸟也。天老曰:凤之像也,鸿前鹿后,蛇头鱼尾,龙文龟背,燕颔鸡喙,五色备举。出于东方君子之国,翱翔四海之外,过崐崘,饮砥柱,濯羽弱水,莫宿风穴。见则天下大安宁。从鸟凡声。𢐴古文凤,象形。凤飞,群鸟从以万数,故以为朋党字。𪈵亦古文凤。」
今山东西南部多出土人首鸟身,头戴冠冕形象的画像石,即是‘敝昔’的形象,后世写作扁鹊,进而引申为古代名医的化身,已失‘敝昔’之本义。《史记・扁鹊仓公列传》:“扁鹊,姓秦,名越人。”《难经集注》引杨玄操序:“黄帝八十一难经者,斯乃勃海秦越人之所作也。越人受桑君之秘术,遂洞明医道,至能彻视脏府,刳肠剔心。以其与轩辕时扁鹊相类,仍号之为扁鹊。又家于卢国,因命之曰卢医。”
参考来源
(1)顾漫讲座《四川成都天回镇汉墓出土医简与<黄帝内经>比较研究》,中国中医科学院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,2025年3月11日
(2)柳长华教授《脉书释例》讲座,2025中医百部经典整理和继承型人才培训班(第四期),成都中医药大学中国出土医学文献与文物研究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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