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气”在内经文本中有三类涵义:
1)真气者,经气也。《素问·阴阳离合论篇第六》
2)真气者,所受于天,与谷气并而充身也。《灵枢经·刺节真邪第七十五》(熊注:《素问·宝命全形论篇第二十五》:“天地合气,命之曰人。”人既受气于天,也受气于地;《类经·邪变无穷》释此句言:气在天者,受于鼻而喉主之;在(地)水谷者,入于口而咽主之。)另,《类经·邪变无穷》:“真气, 即元气也。气在天者,受于鼻而喉主之;在水谷者,入于口而咽主之。然终于未生之初者,曰先天之气;成于已生之后者,曰后天之气。气在阳分即阳气,在阴即阴气,在表曰卫气,在里曰营气,在脾曰充气,在胃曰胃气,在上焦曰宗气,在中焦曰中气,在下焦曰元阴元阳之气,皆无非其别名耳。”(熊注:内经文本无“元气”这一概念。)
3)恬惔虚无,真气从之。《素问·上古天真论篇第一》
4)真气是上行性循行(即经脉向心性循行,区别于十二经阴阳相贯、如环无端的循行)为经脉之本气—-真原之气
道之为物,惟恍惟惚。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;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。窈兮冥兮,其中有精;其精甚真,其中有信。《道德经》
“真”系发源于《道德经》对关于宇宙本源“道”的阐释,在《内经》中形成”真气”为生命的本根之气。
在脏腑体系中:真气藏于肾,故肾气又名真气。《素问·上古天真论》
真气布散于五脏则形成五脏之气,如《素问·平人气象论》:“藏真散于肝藏真通于心····藏真濡于脾····藏真高于肺····藏真藏于肾。”
《灵枢经·根结》:真气稽留,邪气居之也。
《灵枢经·口问》:新故相乱,真邪相攻,气并相逆,复出于胃,故为哕。
东汉时期,元气、原气概念逐步取代真气。《难经·八难》:“诸十二经脉者,皆系于生气之原。所谓生气之原者,谓十二经之根本也,谓肾间动气也。此五藏六府之本,十二经脉之根。”
《难经·六十六难》:三焦所行之俞为原者,何也?然:脐下肾间动气者,人之生命也,十二经之根本也,故名曰原。三焦者,原气之别使也,主通行三气,经历于五藏六府。原者,三焦之尊号也,故所止辄为原,五藏六府之有病者,皆取其原也。
六十六难认为十二经之原穴,是三焦秉受肾间动气(原气)然后布达至十二经脉的入口或通道。
如果原穴作为人体真气(原气)的接受入口通道,那么五腧穴的“井穴”如何定位呢?《灵枢经·九针十二原》:所出为井。《灵枢经·本输》:冬取诸井诸输之分。但“肾应冬”,故井穴所发为本经(即十二经中某一经)原气。所以,十二经之井穴为本经真气所发之处,而原穴是接受和融通肾间动气的通道入口,是对本经真气的灌注与补充。
十二经循环流注模式,起点、终点皆在手太阴肺经,以手太阴经为十二经统帅,可能与肺主气的功能有关。《灵枢经·经脉》将肺经的起点定位于中焦:“肺手太阴之脉,起于中焦,下络大肠,环循胃口。”可见其中有五行重‘土’的思想背景。中国系农耕文明,五材五行观一直以“土”为核心,如《国语·郑语》言:“先王以土与金、木、水、火杂,以成万物”;《春秋繁露·五行对》:“甘者,五味之本也;土者,五行之主也。”因此,在五行作为归类体系构建《内经》医学理论体系后,对脾胃中土之气的重视贯穿于《内经》理论的始终,重视脾土的内容涉及精气的化生、脏腑气机的运转、诊断与疾病预后等所有方面。
人受气于谷,谷入于胃,以传与肺,五脏六腑,皆以受气,其清者为营,浊者为卫,营在脉中,卫在脉外,营周不休,五十而复大会,阴阳相贯,如环无端。《灵枢经·营卫生会第十八》
营气为水谷之气“精专”部分,发挥着灌养十二经脉之气的作用。十二经以井穴或原穴接受、运行先天真气,但需要后天水谷之气的补益方可长盛不衰。因此,始于手足末端的十二经脉之真气或原气,又时刻接受源自中焦、布散于上焦肺的水谷精气——营气的灌注,取象于草木之根位于下、而灌溉之水来自上,二者形成先天与后天、以后天补充先天的生命模式。
学者赵京生教授《针意》中写道:“经脉循环并不属于表达经脉规律的理论形式, 而是对营气运行理论的说明;十二经脉连贯相接顺序, 仅仅是营气环运于十二经脉的顺序而已。”
参考文献
(1)-(3)各见其注。